目前分類:關於故事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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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故事我聽得意猶未盡的,所以這次我是滿抱著期待去的。

戀情是斷了線的風箏,有時該飛就讓它飛,過去就該讓它過去。我們後來各自有各自的家庭,偶爾,非常非常偶爾的情況下,我會收到他的消息,他不太常談自己,談的多是過去,過去我們走過的地方,過去我們說過的話,過去我們吃過的東西,朋友笑說那是男人偶發性故障,有時候故障了就會卡住,卡在過去的情感裡。這種偶發性故障也不是只有我碰過,只不過我碰到的更棘手了點,因為二十多年前的我們,並不知道派駐的國家有一天會這樣灰飛煙滅,並不知道自己曾經走過的地方竟是國際新聞的每日頭條。烽火連綿最是無奈,我想他是每天過著過一天算一天的生活吧,想想這種偶發性的故障可能也是看不到自己的未來,不知道下一天會流轉到哪吧。

消息越來越少,上次收到消息已經兩年。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人生要過,都有不同的路要走,就在我已經幾乎要忘記的同時,我又收到消息了,「可以打電話給妳嗎?」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我感到有點恐懼。已經這麼久沒有說話了,我試著想像他的聲音線,真的,都快忘了,他是怎麼接電話的,原來我都忘了。因為有點好奇,有點期待,我給了我的電話,對他的感覺還是不是愛真的很難講,二十年,就算中間曾經問候曾經關心,但是二十年實在太久了,二十年我們都變了,難道沒有嗎?難道不是嗎?

給了電話以後,我沒再收過任何消息。就這樣,又是偶發性的故障嗎?開始的時候,還會生氣,是你先提出要我給電話的,我給了又不打這種行徑不惡劣嗎?可是久了就又忘了,也沒有生氣,也沒有傷心,也不抱期待,我以為就像多年前,或是這二十年來的每次偶發故障一樣,過陣子時間會來撫平心裡所有起伏。

我還是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我也不覺得任何人會知道這件事。就在我已經真的遺忘的時候,來提醒我這個人、這件事的竟是我自己的丈夫。

丈夫被約談、我們的電話現在正被嚴密監控,因為上面的人認為我與某國際犯罪組織的某頭號人物有所聯繫,然而卻沒有後續下文.....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必須被隔離,直到我願意說出我所知道的一切為止。但是誰會相信我?我真的什麼不知道,這二十年來,每當他聯絡的時候,他從不曾談起他在哪裡做什麼,只是每次信件匆匆來去幾回,接著就又是千百個日子的空白。我像是被操控著心的玩偶,一下勾動了,一下又被閒置,我沒有權力也無能為力去控管,就只是這麼地被動。

我不知道我會被隔離在這到何時,我也不知道那句「可以打電話給妳嗎?」會不會就是最後斷掉的那根線。二十年來,天天用這壺泡阿拉伯咖啡,該戒了嗎?能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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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的時候選修了阿語課程,畢業以後,申請到約旦做志工服務。志工服務,說的好聽,其實是對當下的自己、眼前未來不確定的一種解套方式。真的像是給自己放一個長假,逢人問起,也不會不好意思。這是當初申請志工服務的想法,可是真正去了以後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做的是哪國的阿拉丁夢。首先是語言的隔閡,別說是在美國學的阿語本來就不會太道地了,就算真的說得很標準,當地人還要想一想腦筋轉轉才有辦法理解(阿拉伯語分為標準語與方言,外國人學的多半是標準語,是極為正式的語言,當地人在交談時還是以當地方言為主)!而住宿的環境更是糟糕透頂,到了冬天,暖爐有時開有時故障,找房東理論,他們總是把責任歸給阿拉,敷衍著明天再說,其實永遠都不想回答。所幸雖然說是志工服務,但是發下來的補給津貼還是很不錯,每逢假日週末還能到外頭走走、喘口氣。就這樣,在那裡過了根本不知今夕何夕的前半年,每天哭著想回家,那個時候,網路也不像後來那樣發達,在辦公室也不好用辦公室的電腦打電話,熬啊撐地,想著志工的約簽的是兩年,到底是提早放棄的好,還是繼續待著。好幾次行李箱都收了一半了,可是一想到回到老家,大家不免又要一陣「關心」,還是算了。

我人生中第一回合的拉瑪丹剛好落在十二月,拉瑪丹是齋月,志工隊有不成文的假期,可是因為不提供機票,所以多半的志工也都只是選擇近點旅遊,不會真的回國。志工隊分派的地方很多,我們也有自己的社群。百無聊賴之下,我連絡上了派駐鄰國的志工告訴他我想去那兒旅行,他非常熱心地告訴我如果我不介意的話旅遊那幾天可以借住他那,那是我認識他的開始。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心動了,中東機場的混亂,對於只待了三五個月的我來說還是一場災難,他一邊幫我拿著行李一邊領路,一轉身又是用一口我都聽不懂的方言跟當地司機有說有笑,那種自信、那種溫柔,真的,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心動了。

他大學的時候就是專修中東文化語言,當過好幾次留學生、交換學生,只是每次蹲點不同。我問他為什麼選擇志工外派,他說做志工不會有壓力,中東的風景他還沒看夠。因為真實中東沒有飛毯沒有神燈,我對沙漠是滿眼無盡的絕望,可是眼前這個人談起沙漠卻能神采飛揚。我感到羨慕也感到悲傷,為什麼他能,我不能。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事,讓我不要過度自卑,他把張羅好的當地景點、資料全部攤在桌上,他說反正他也是齋月沒工作,就做個好導遊帶我四處逛逛。

日子的好轉當是在這時候開始的吧。只要一個眼神他就能明白我在想什麼、我要什麼,跟那種你不懂他是真不懂還是在裝屎的老阿真的是兩條平行線。我跟他本來也應該是平行線,只是不自覺地就發現自己越來越需要他,晚上打電話給他的時候,我不用考慮時差不用考慮面子,長假想見上一面,他的點、我的點、海灣,我們都約過了。那是一種相依為命,還是寂寞難耐,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兩個人越愛越濃都是越陷越深。想著剛到約旦的時候還是度日如年,到要離開的時候,卻是真的每天以淚洗面。中東的風景已經看了,我想回家了,可是他還得繼續留在那兒。

回去以後,時間拉快也拉長了,就像許許多多的遠距離一樣最後大家都是斷了線。人生都是要繼續,我交了好幾個新男友,以前的同學、朋友的哥哥、辦公室戀情,他也好像結婚了又離婚了,離婚了又結婚了。

只不過,有時候斷線的風箏,也會被撿起,也會有人想試著修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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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見到她的第二次,她是對著窗外講的,不知怎麼,那天雖然天氣很正常一片藍,可是我卻覺得比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天還要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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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故事放在我心裡很久了,可是一直放著沒寫出來,時間一久,我發現文筆跟語言能力根本一樣,不用就沒了。我現在寫東西的功力大不如前,是說「前」也已經不怎麼樣了。後來我又想,難怪詩人都要會喝能喝,我雖不是詩人,但是沒有酒精,真的感覺都不對。此時此刻,也不知道是在為下次的「小酌」(quote 計猴說的從此只能小酌不能盡興)先找點藉口,還是在拖延著把故事寫出來的時間。好了,廢話不再多說,久未動鍵盤,文筆粗陋還請兄姐見諒,若真有那麼點閒情,泡杯清雅的金萱,聽我說一段故事吧。

因為學校工作的需要,我被迫去上了些課,然後跟著老闆聽聽這個人講講話、聽聽那個人講講話。我第一次見到她是一個陰幽的午後,北加州的天空一年四季日日晴,連冬天都很少見著這樣的灰色。開了門,第一入眼的是小櫃上的咖啡壺,那壺雕花的很別致,勾起了我心中某個角落。房裡放的是德布西的月光(我心裡暗自咕噥著天空已經讓人夠陰鬱了,怎不放卡農),我跟老闆很簡單地自我介紹以後,我們坐下來等著對方開口說話,可是對方一言不發,她望著窗外,我跟老闆兩人相看也是無語,我正愁著今天該怎麼搞,老闆說話了,老闆終究不是省油的燈,她也一眼看到咖啡壺,大概想著要破冰也要先推自己人下海,老闆對著我說,咦,那看起來可有中東風味了,是吧。我這才明白我心中被勾動的那角落,那確實是像中東的壺。中東的咖啡壺跟西方人那種較矮較圓身的壺很不一樣,中東的咖啡壺屬高瘦型,還有腰身,壺身通成刻有極具其宗教文化色彩的幾何圖形。可惜老闆把球丟給我,但我一心想著那特有的阿拉伯咖啡香(強烈建議各位一定要喝一次阿拉伯咖啡)忘了該怎麼接話,支支吾吾地說了「真想喝杯阿拉伯咖啡。」一講完,我隨即感受到自己的失禮,老闆鎮定淺笑,對方則是微微一動。大家又再次陷入沈默的僵局。

不知隔了多長時間,「喝過嗎?」,她說。因為聲音實在太小,也因為很突如其來,我跟老闆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都耳背,「什麼?」,她避開我們的眼神,「喝過嗎?」

我說我以前在中東的時候喝過。不知道這句話的哪個地方打中她,原來一直相避的眼神突然有如鷹隼,側著頭盯著我。我在那的功能其實是當聽眾,要盡量避免談自己,但是當下的氣氛不把當年去中東唸書的事情交代一下,實在很怪。所以我試著簡短地講了一下我的背景,但是整個房間只要我一停下來,就整個靜默,那種尷尬,逼得我只好一直講一直講一直講,講到我覺得老闆已經眼神死,或是她可能已經用隱形眼箭把我滿背都射滿了,我才停下。

「懷念嗎?」

最後這個問題倒是刺得很準,懷・念・嗎。我不知道是那灰色的天空讓我想起海灣特有的沙塵暴,還是咖啡壺惹來記憶中深埋的咖啡味,又或是德布西的月光,我還真TMD懷念自己在語言中心的那段時光。時間到了,得走了,沒有時間回答她的問題,當下只覺得又沮喪又懊惱,是去聽人講話的,變成自己一直放炮,放到最後要走人了,竟還惹得一陣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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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說有人買了一輛Mazda CX-9的車,還是超悶騷的亮紅款,我聽完不免心中一陣激動,當初在Mazda跟Hyundai中間吵了多久,全家都要鬧革命了。現在看到有人跟我買一樣的車款,代表總算有人跟我英雄所見略同。可怪的是,Bob總能看見那台車,而我卻總是錯過。我說:「我怎麼就沒看到你說的那台亮紅CX-9?」Bob跟其他在場的人全都一臉驚嚇,「就隔壁家啊,每天停在家門口,你沒看到?」喔,隔壁那戶。幾個月了吧,某個週末乒乒乓乓的搬來一戶新人家,我沒看過他們,倒是常聽到屋裡頭有女生咆哮,我想是那戶的女主,大家說他們家有隻很肥的狗還有幾個小朋友,聽那咆哮聲,我寧願那女主人是對著狗吼。不過,CX-9 ,我還真沒看到。

上個星期三,難得的滂沱大雨,我提早回家,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亮紅馬茲達!我把車停好準備回家,車主人則正要移車外出,我原本十分好奇跟我所見略同的英雄究竟是何等人物,可是一看到那倒車技術我就忍不住打了十多個哆嗦,油門一下踩得很猛、一下又換踩煞車,方向盤轉得極為詭異,我站在後面看,心裡馬上浮現之前很紅的women drivers compilation(嚴厲聲明:這支影片非常非常的不尊重女性!!搭配謎之音:但是真的很好笑...),心想這麼爛的開車技術我竟也能親眼見識,突然車停住了,我往車裡頭看看現在這招什麼意思,靠!還真的是個女的!她聳肩笑著吐吐舌頭,似乎意識到自己的開車技術,給我比了手勢,讓我先走。

就是那一瞬間,那個聳肩、那個微笑,我覺得我戀愛了。

可她難道是吸血鬼嗎?就那次滂沱大雨中微微一個轉頭微笑以外,我再也沒看過她。我到處收集情資,拼命盤問家裡人隔壁那戶人家出沒的時間,他們卻說開車的都是男的。有一個月,我天天把車開到他們家前面停車場,停好後就把車窗搖下,只為試試是否有機會再見一面。不知什麼原因,她似乎極少出門,我沒再見過她,可是我卻經常經常聽到小屋裡傳來的琴聲、歌聲,那樂音雖不是頂好卻是自然,我每天聽她的音樂竟已成癮!她是吸血鬼來著,白天在家創作,只有大雨來時才會出門。

我跟Bob講起這事,他笑說:「哪來的吸血鬼,你根本碰到了海上蛇妖Sirens來著,哈哈哈哈,你以為你是什麼水手啊!真是。」我或許真是被那音樂給魅惑了,我把修車廠的工作給辭了,願意跟著我的老客戶我留下名片,讓他們來我這找我修,不知不覺,她家前面的那片小空地成了我的工作場合。我每天查天氣預報,只在雨天接案修車,大家都說我瘋了,我不是瘋,我這麼做只為能一聽那自然不做作的歌聲,只為偶而的偶而,大雨來時,她會曇花一現走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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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久沒寫故事了,都生疏了,還請大家看完大聲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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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FB上面PO了一則故事,沒想到再次受到大家青睞。

 

有一個故事是這樣的:有一個大學生,修了一堂外語課。因為很喜歡那位外語老師,所以在老師返鄉後,他依然持續學習,畢業後開始工作也還在學習。好不容易存了點錢,他決定辭去工作,來到老師的故鄉。老師的故鄉是個小島,他從北到南,走遍每一個語言中心,想要給老師一個驚喜,卻是怎麼也找不到。後來終於忍不住發了信給老師,才知道老師早已又遠走他鄉.....

 

我在FB上面也坦承,這故事八成都是真,只有那句「從北到南,走遍每一個語言中心」是我編的。我是愛做夢的師奶,歡迎大家持續鼓勵,如果哪天變成搞笑系療癒師奶作家,一定不忘感謝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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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膚淺地認為,創作源自於憂鬱。

這是我為一部還未成形的微電影[1]做的曲子,電影拍好,當然也會跟大家分享。至於曲子先做,純粹還是因為太憂鬱。

 

[1]新拍的微電影不是我的「距離・聚?離?」,那部我個人自認超精彩的劇本,除了我的指導老師(maybe還有這邊的朋友HU家夫妻??)以外,沒有人給予肯定。新的電影關乎平行穿越,而我的音樂關乎十一月的雨,以及大喜大悲的不真實。說到底,創作,還是為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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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參加了一門網路上的微電影課題,總共五堂課,前天上完第二堂,收穫很多呢!這個星期的作業是要寫一個劇本,這是我第一次正式寫劇本,我想裡面應該有很多超不成熟的地方,而且我用的梗超鳥爛,但是因為是發自內心做出來的東西,就算內容不怎樣,誠意還是滿點,拿出來跟各位兄姐分享。

這個劇本跟我本身無關,也不是拿朋友的情事出來改編,這就是一則憑空想像的故事。不過,故事的靈感倒是可以跟大家分享,當初我跟男人在一起的時候,因為一個在美國,一個在台灣,所以我們都是靠著視訊連絡,那個時候,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跟男人修成正果了,我一定要捐錢給羅技。】,這個想法隨著我一直沒錢而落空,但是事隔多年,我現在有機會為了作業寫劇本,我由衷把這個故事獻給羅技,如果羅技哪天要拍小廣告,看中我這支,我將免費奉送。XDDDDDDDD

 

影片名稱: 距離‧聚?離?

故事大綱:

斐斐眼見身邊的好友一個個步入禮堂,只剩自己還守著一份無人能確保未來的遠距戀愛,寂寞、誘惑、不信任考驗著這對小情侶,究竟距離帶給他們的是聚?或是離?

 

 

1

姓名

斐斐(女主角)

外貌

剛滿30、個子嬌小、大眾臉

個性

喜探險、容易被朋友左右、在一次旅行中認識現在的男友,此後靠著每日視訊及久久一次的旅行維繫感情。

職業

報社記者

 

2

姓名

阿威(男主角)

外貌

32、個頭高大、陽光運動型

個性

工作狂、癡情、但時常無法理解女人心。

職業

在巴塞隆納工作的建築師

 

3

姓名

馬克(男配角)

外貌

35、溫文儒雅

個性

對斐斐有好感、自信嘴賤、事業有成

職業

銀行主管

 

4

姓名

阿保(高中同學)

外貌

30、矮胖

個性

喜歡照顧他人

職業

銀行員工

 

5

姓名

美琪(高中同學)

外貌

30、紙片人長髮美女

個性

好管閒事、常提出自以為是的建議

職業

新婚女子(?)

 

分場對白劇本

場次:1

時間:夜

景別:高中同學美琪的婚禮

出場人物:斐斐、高中同窗數人、攝影師

高中同窗數人攜家帶眷圍繞在幸福的新郎新娘旁邊預備照相的姿勢。
攝影師:來,邊邊那個站過來一點,好,要照囉!來,一、二、三!(喀擦聲)OK
眾人(齊聲):美琪,要幸福唷!
美琪:謝謝你們來~我們再約吃飯喔~
眾人(齊聲)OKOK掰掰~

場次:2

時間:夜

景別:飯店大門口

出場人物:斐斐、高中同窗數人

大家喧嘩著開心地步出飯店門口,特寫斐斐一人走在最後面,看著大家幸福的模樣,有點欣羨。
阿保:斐斐!等下怎麼回家?
斐斐:坐捷運啊。
阿保:妳還住芝山那邊嗎?我送妳吧!
斐斐:(想了一下)嗯,那拜託啦。

場次:3

時間:夜

景別:車中

出場人物:斐斐、阿保、阿保妻子

阿保:斐斐啊,你看我們一票人,就剩妳了。妳不會還在等妳那個什麼西班牙人吧?
斐斐:哎唷,我要講幾次,他是台灣人,只是現在在西班牙工作。
阿保:說真的,我們部門主管超優的,最近剛和女朋友分手,怎麼樣,我介紹給妳好不好!
斐斐:你少自作聰明,說不定人家過兩天又和好了。
保妻:你說馬克啊,聽說這次是吵真的,女方把家裡東西都搬光了。
阿保:怎麼樣,先從facebook開始可以吧?
斐斐:再說啦再說啦。欸,我到了,前面放我下吧。

場次:4

時間:夜

景別:斐斐家中

出場人物:斐斐

斐斐從電腦叫出舊照片檔案,回想與男友初次見面的經過,臉上不自覺微笑。

場次:5

時間:日(回憶)

景別:巴塞隆納聖家堂前

出場人物:斐斐、阿威、小偷

斐斐蹲著找尋拍攝聖家堂最佳姿勢,殊不知,小偷就在身後開始偷包,男主角阿威站在小偷後目睹一切,踢了小偷屁股,小偷沒偷著錢包,包掉了下來,小偷慌忙逃走。斐斐轉頭看著錢包跟阿威,以為阿威是賊。

斐斐:(以為對方是小偷)Que…que…que….quiere?
阿威(指著跑到遠方的小賊)什麼給給給啊妳東西都要給人偷啦
斐斐你也講中文啊
阿威看妳是來觀光的吧這邊的小偷專愛偷你們這種觀光肥羊。
斐斐:你在這邊工作嗎?你住這兒嗎?你對這裡很熟喔?
阿威:妳怎麼這麼多問題?妳是記者嗎?

兩人聲音越拍越小,鏡頭拉遠,兩人歡樂地走開。

場次:6

時間:日(回憶)

景別:西班牙冰淇淋攤位

出場人物:斐斐、阿威

兩人一起吃冰,指著遠方笑(完全就是老梗)。

場次:7 

時間:日(回憶)

景別:公園湖中

出場人物:斐斐、阿威

兩人同坐腳踏船遊湖(繼續耍老梗)。

場次:8

時間:日(回憶)

景別:巴塞隆納機場

出場人物:斐斐、阿威

斐斐大哭與阿威抱在一起
阿威:別再哭啦,臉已經夠腫了。
斐斐:你要記得天天開電腦跟我視訊!

場次:9

時間:夜

景別:斐斐家中

出場人物:斐斐、阿威

鏡頭拉到斐斐現實家中牆上的掛鐘,已經十一點半!
斐斐:(驚呼)啊!十一點半了!(開啟skype,把電腦上的網路攝影機調好)
等連線,鏡頭斜分男女
斐斐:喂?
阿威:今天怎麼那麼晚啊?
斐斐:我不是跟你說我今天要參加同學婚禮的嗎?你不想等就不要等啊!
阿威:怎麼脾氣那麼大!我沒說我不想等,我只是擔心,問一下。
斐斐:你不想講就掛斷好了,我也累了!(skype切掉)

場次:10

時間:日

景別:辦公室

出場人物:斐斐

斐斐整理公事,看到facebook的網頁上多了好友邀約跟阿保的留言。阿保留言顯現OS:【我已經跟我們經理講了,妳要加他喔,別漏我氣。】,斐斐看著好友邀約,嘆了口氣按下接受。鏡頭拍攝兩人留言的畫面。
馬克:我是阿保的同事,妳可以叫我馬克。
斐斐:HI
馬克:妳的頭像是妳的照片嗎?我覺得我在哪見過妳?
斐斐:我就一張大眾臉。
馬克:我沒有那意思。今天下班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吃飯?
斐斐:不好意思,我今天要加班。
馬克:明天?
斐斐:一樣。
馬克:後天?
斐斐:天天。
馬克:好吧,妳總有不加班的時候,我等。
斐斐把facebook視窗縮小,繼續忙於工作。

場次:11

時間:夜

景別:斐斐家中

出場人物:斐斐、阿威

鏡頭拍攝電腦畫面
斐斐:欸,我們這樣到底算什麼?
阿威:怎麼最近老問我這個問題?
斐斐:我同學介紹朋友給我,我可以跟他出去吃飯看電影嗎?
阿威:嗯,妳想去就去吧。
斐斐:為什麼每次問什麼,答案都是隨便妳?!(skype切掉)

場次:12

時間:日

景別:咖啡店

出場人物:斐斐、新娘美琪

美琪提著禮物進入咖啡店
美琪(把禮物遞給斐斐):看我,連度蜜月都想著妳,送妳的。
斐斐:這什麼?
美琪:匈牙利銀鍊,祝妳找到好男人!
斐斐:什麼啊!我又不是沒男人。
美琪:妳還在等那個什麼輝啊,拜託,誰知道他的建築夢哪天會醒。台灣好男人那麼多,妳幹嘛偏找一個那麼遠的。咦?之前阿保不是要介紹他同事給妳?
斐斐:喔天啊,怎麼連妳也知道。
美琪:拜託,大家都很關心妳的好不好。而且我們班娶的娶、嫁的嫁,就剩妳一個。愛情這種事啊,要快!妳應該跟那個輝講清楚,到底他對妳們的未來有什麼想法?
斐斐:哎唷,我都不急了,妳們就省點心吧。而且,他是威,不是輝。
美琪:每次跟妳講到最後都是這樣。
斐斐:給我看看蜜月照片吧!
兩人看著手機上的照片說說笑笑。

場次:13

時間:日

景別:斐斐家中

出場人物:斐斐、阿威

阿威:(睡眼惺忪)今天忙什麼呢?
斐斐:今天跟美琪約去喝咖啡了。她結婚以後變得更漂亮了,一直說結婚多好多好。
阿威:喔。
兩人一陣沉默
斐斐:那,我們呢?
阿威沉默,頭往後仰
斐斐:欸!欸!吼~怎麼又睡著了啦。
斐斐電腦視窗又出現傳訊聲音,打開一看,正是男2馬克,馬克OS:【妳已經忙了一個月了,可以不忙了吧?要不要一起看電影?】斐斐眼睛一閉,牙一咬,打了【OK,想看什麼?】

場次:14

時間:日

景別:冰淇淋攤前

出場人物:斐斐、馬克

斐斐、馬克經過冰淇淋攤位,斐斐想起與阿威在西班牙的回憶。畫面接第6場,接完有台摩托車衝向斐斐,差點撞上。
馬克:(拉著斐斐的手及時閃開)小心!(對著摩托車騎士大喊)你這人怎麼騎車的啊!(回過頭對著斐斐)妳也是,走路不看路嗎?
斐斐回神後把手甩開
馬克:妳有什麼心事嗎?一部喜劇片被妳看得像是在演鐵達尼,剛剛還想跟摩托車互撞,妳現在是在演韓劇嗎?我知道你有個男朋友在國外,你如果受不了兩地相思,就應該跟他講清楚,不是一個人在這邊想東想西。
斐斐無語。

場次:15

時間:夜

景別:斐斐家門口

出場人物:斐斐、快遞

門口傳來按鈴聲
快遞:快遞唷!
斐斐一臉狐疑簽收包裹
斐斐:謝謝喔。

場次:16

時間:夜

景別:斐斐家中

出場人物:斐斐

斐斐將包裹打開,裡頭竟是一本超厚相本,裡頭都是斐斐的照片,從短髮到長髮,敷面膜、生氣、大笑2009年到2011年的夏天,總共一千張,都是阿威每天從視訊上替斐斐拍下的,最後一頁是一張房屋設計草圖,上頭寫著(阿威的畫外音):【這些表情陪我度過每一個在西班牙的早晨,我下個月就要調到瑞典了,跟我一起去吧,我會在那裡替妳蓋一個家,我不要再看妳在機場大哭的樣子了。】

場次:17

時間:空

景別:空

出場人物:文字

畫面只有一行字:羅技讓遠距離情侶只聚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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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朵拉的盒子不能隨便打開,因為一旦打開,妖怪出來,就很難收回去了。

很久沒有上線,有時候一上,大家叮叮咚咚的,要麼是我話還沒講完就得擱下手邊事去處理家中的嬰狗大戰、要麼是對方話沒講完我突然驚覺還沒煮飯,很難得能夠好好痛痛快快地講上一番。前幾天在線上,碰到了我高中同學菲菲,她現在因為公司外派,駐站南歐。我每次看她照片,就見她在歐洲四處旅行的照片。菲菲人住南歐每天好山好水好吃好睡,精神也顯好,我說她亮眼的不得了,她說不亮了。

好幾年前,大概是我剛申請上研究所那時候,菲菲因為跟別的男生搞曖昧,還被交往了五年的男友發現,最後被提分手,那個「別的男生」也在幾個星期後消失無影蹤,而走了一大堆冤枉路以後才發現舊愛還是最美的菲菲因為舊愛不回頭,失魂了整整一年,最後他們老闆看不下去,很阿莎力地給了菲菲兩條路,一條是請她離職找個地方修身養性、另一條就趁著當時機會外派。菲菲基本上是個好強的人,接下外派的任務,從此在南歐遊蕩,公司有假就四處旅行。我跟菲菲還有另外一個後來嫁到大陸去的同學,有好幾年的時間,我們要湊到三人同行相約喝茶吃飯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我從來沒懷疑過菲菲的能力,從會計一路當到分公司主管...我在研究所水深火熱的時候,常常找菲菲靠邀,然後碰到失戀的朋友,我就會跟他們誇起菲菲,我說「你們看我同學,她失戀以後,派到南歐去,我們週末去KTV,她是租艘船去地中海玩,放心啦!時間帶走一切,難過只是暫時的」...

我們都以為那個失魂失了一年的菲菲已經康復了,已經在外地工作生活中得到另一種解脫,結果並不是。我想也沒想過,菲菲當年出國的時候,在行李箱裡硬是塞上一個小盒子,她說裡面裝的是一些跟男朋友的回憶。我因為盡量避免在她面前重提往事,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問太多。可是菲菲繼續說,她說,這幾年,她很拼,早上醒來就開始跟老外在商場上捉對廝殺,幫公司賺進很多生意開了很多路,忙到常常忘記今夕何夕,給自己唯一的犒賞就是四處旅行拍照,一張張鏡頭下的風景說的是她逢年過節總是缺席的平安、說的是別擔心我真的過很爽的安慰。大部分的時間,她真的都很平安過很爽,可是也有幾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拿著盒子失眠,每次想打開來看,都忍了下來,一開始的時候,一個月要摸上幾次;後來在歐洲混久了,好像不那麼思念的時候,一年要摸個幾次:再後來,發現自己也會對別人動情有好感的時候,就忘記那個盒子在哪了。只是,不知道盒子在哪不等同沒有這個盒子。她說,前幾天,是這幾年來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拿出那個盒子打開來看,我聽到這,已經明白,她一開頭說她「不亮」的原因了。我不知道那個小盒裡究竟裝載了哪些回憶,但是我在對話框裡看到好強的菲菲打出「我崩潰了」,這幾個字時,我非常難受。

我說,菲菲,放下、然後,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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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走味的咖啡的一文,引來各方關切,讓我很感動。因此我想,或許我應該把後續發展報告給各位聽。

據說,文中那位純情、報復手段相當天真的男主角,最後因為無心工作,再不給客人好臉色看,已經被客人來電舉發好多次。店長最後把他換離得來速車道,讓他到廚房去炸薯條,但他因為過度憂傷影響到炸薯條手法,,因此炸出來的薯條非但不酥脆也沒有麥當當該有的多鹽。客人第一口咬下覺得淡而無味,但再咬第二口則開始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悲傷,無法停止,整包吃完的時候已然淚流滿面。這陌生又獨特的薯條口味除了他能做出來以外,別無分號,而且已經在El Camino Real道路上形成一絕,甚至招來南加記者專程訪問,受訪者的回答一概指出,他做的薯條,能讓人回想起初戀的甜蜜與苦澀,淚水是不由自主地流出。

至於記者訪問男主角本身時,他只是淡淡地表示,自己從得來速的tia那裡得知,自從上次給女主角一杯超淡冰咖啡以後,女主角就再也沒點過冰摩卡,每次來都是點套餐回家,他於是把對女主角的愛恨全都轉化成祝福,既然知道她會帶套餐回家,所以希望做出一份健康的薯條,這樣一來,雖然他不會再回到得來速車道上,但是他知道,每個星期,她都會吃到自己為她親手調製的無鹽健康銷魂fries.....而,那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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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超賭藍店長的,把我排在得來速那一道不說(因為這樣永遠排不到分店優秀員工獎),還都讓我上星期天的早班,不過話雖然是這樣,但整個店裡除了店長以外,大部分的員工感情倒是都很好。尤其是跟我一起排早班得來速的tia(阿姨),簡直像我媽一樣,成天到晚就是問我,「Jose,甚麼時候交女朋友啊?」,我每次都是亂打一通馬虎眼,「Tomas交了,我就會交了啦。」,Tomas是我們店裡第二年輕的,但至少也還是比我大個兩歲半,所以等他先找到了再說吧~

星期天的打工依然故我,還是一樣無聊,一樣跟tia她們打屁,但是這一切,自從她出現以後,都變得完全不一樣。我第一次看到她出現的時間,差不多是星期天早上十一點半,點餐的是那個我以為是她哥哥的男生,他們點了一杯冰摩卡,她就坐在駕駛座後面,從窗口邊對著我微微一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心裡的感覺,因為畢竟沒有多少人會在得來速車道上付錢的時候,還會對我們微笑,多半開來得來速點餐的,都是很安靜的很快速的,付了錢拿了餐就走,視線從來不會交接...所以我很訝異有這樣的客人。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

那以後,她們幾乎每個星期天都會出現,差不多的時間,點的都是冰摩卡,付錢的都是那個我以為是她哥哥的男生。我很為她著迷,所以每次都會特地再往後車窗瞧一眼,雖然她跟我們長得不一樣,沒有大眼睛,膚色也不像我們南美洲的黝黑,但她的笑容就是很可愛那樣。

我在等待跟她說話的機會,也許只是多問她個一句,「今天好嗎?」都行,我想聽她的聲音,我想看到點頭微笑以外的表情。今天是個機會,點餐機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同樣只是一杯冰摩卡,監視畫面顯現車道上除了她們空無一車,我知道我可以跟她聊天。我讓他們等我一下,我到隔壁窗台跟tia說,我今天要跟我的夢中情人說話,tia把我的帽子摘下來在我頭上撥撥,跟我說,「要到她電話才是開始」,我們兩個傻傻的對笑了一下,店長過來找tia,我便回去,那個時候的我,心跳爆表,大概是一分鐘200下。

她們開過來了.....

哥哥付了錢,於是,我的視線探進後車窗,但我不敢相信,後座除了她以外,旁邊還放了個嬰兒座椅,我重新審視我面前這台車的三張面孔,終於了解到,她們是一家人,只是,那個男的不是哥哥,是,先生。

所以今天,我決定.....

在她們的冰摩卡裡面加非常多的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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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un 11 Thu 2009 04:43
  • 蟻殤

當那隻手指向我壓來的時候,很讓人出乎意料的,我不再奔逃,我想就這樣離開。是的,當我看到我的族人一夜之間全數暴斃之時,我心裡想的,也就只剩下這個,正面地迎向那隻手指,讓我的靈魂追隨族人而去。

我是蟻族最後一隻蟻。

其實如果用點心觀察,就會發現,我跟那群我稱族人的螞蟻們長得並不相同,我們確實不同,因為我們分屬不同蟻種,顏色不同、大小也有差別。我是流浪千萬里才找到歸屬。我其實本屬菲朵族,菲朵族在蟻族中靠著強大的戰鬥力、快速的行動力有相當的名望,全球各地的蟻群只要一見到菲朵族的螞蟻,無不相讓,不是立即貢獻存糧就是迅速搬離已經佔據的地盤。而我的家人在菲朵族中屬於皇臣家室,我們一般來說是不需要親自出門找尋或是搬運食糧,我們只消端坐蟻宮,等待族人把食糧運回即可。在重要時刻做出是否移居的判斷,才是我們的任務。菲朵族本是好鬥之種,其中當然不乏用盡心計想做上蟻宮的螞蟻,我們就是這樣被皇叔送上廢籠。送上廢籠對菲朵族的螞蟻來說可以算得上是一生的恥辱,菲朵族人全都聽信皇叔之詞,便把當時年紀還小的我驅逐出境,並替我蓋上印記,從此再不得踏上菲朵族的領域。

廢籠是這半個世紀以來才出現的玩意。據說當年蜂蟻出賣了所有蟻群跟人類簽下契約,只要進入廢籠給人類玩耍觀看或是他們說的什麼研究,這輩子就可以不愁吃穿不需要再為食糧奔走,過著辛苦的蟻生。或許對很多螞蟻來說,廢籠是終其一生都在追逐的夢想,但是對於好戰奮勇以勤奮為一生己念的菲朵族來說,進入廢籠等於斷送自己的一生。我們誓死不進去該地,但是皇叔卻找來蜂蟻長老進行祕密協商,在某年秋收的祭典中用酒灌醉我一家,全都送進廢籠,我當時因為不准喝酒跑到外頭去發脾氣,沒想到因此卻躲過一劫,我哭著遙望廢籠的爸媽,他們趴在廢籠的玻璃上,對我說,你要好好活下去。

我哭著離開菲朵族,因為被蓋上印記,到哪裡都不受歡迎,螞蟻是合群的生命體,我隻身孤零在這世界上,生命已然沒有重心。螞蟻跟人類的關係說好也好說壞也壞,他們好像很難理解,有時候給我們一大堆食物,可我也親眼見過他們用手指掐死蟻群,他們好像是要給我們水,但是份量往往太多,常常我們都在洞內被水淹的,或者,其實他們就是要用水災來淹死我們呢?比起蜘蛛,人類是我們最搞不懂的一種生物。

我本來打算就這樣孤老一輩子,卻沒想到有一回我意外救了奧葛斯特蟻族的王后,峰迴路轉我成了奧葛斯特的英雄,重新找回我的歸屬。那是某年春天蟻居遷徙之際,王后被人類壓斷翅膀丟到垃圾桶去,恰巧我在其中找尋食物,我告訴王后,只要她配合我,看到人類手指一來就跟我一起裝死不動,我必能將她安然無恙地送回她族群去,我跟王后幾次在人類手中死裡逃生,終於找到路回家。

奧葛斯特不在意我被蓋上印記,把我視為英雄般崇敬,我順理成章地成為奧葛斯特最佳的駙馬爺人選,我們也找到安居樂業之新樂園,打算利用這個夏天多收存一點食糧,秋天祭典一結束,我就要跟公主完婚,一切看似如此美妙,誰知先是新樂園的肥狗壓傷我們第一批尋糧先鋒,爾後大手指又不停向我軍襲擊,我隻身作戰慣了,便決定出去一探究竟,畢竟判斷此地是否為樂園是我與生俱來的天賦,我先先後後花了三天時間,沒一刻停歇地打探四處,這樂園除了有隻肥狗還有幾處蜘蛛洞,與其住在這,不如往隔壁再移一戶,那邊安靜不受人清擾,只是誰又想得到,等我三天回來,蟻族已經全數暴斃,他們用的是最新武器,好像叫雷達,像病毒感染一樣,一隻中標全數中標,我望著他們,我的王后,我的公主,我的朋友,我的戰士...

我恍恍然地走出蟻居,手指再度向我逼近,這一次,我想就這樣跟著他們,一起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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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愛不到愛的人,所以他流浪天涯,一去就是很久。

阿保大我五歲,180公分80公斤的大塊頭,跟他交情已經很久,不是我們系的,認識卻是因為阿語。問他為什麼喜歡阿拉伯文,他說,「阿拉伯文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藝術。」

說不太上來阿保的性格,有點雙重,他可以很酷,也可以很天真。我認識他的前半年,除了正經事以外,多餘的閒話不會超過三句(如 : 最近在忙什麼?沒什麼。),想打開他的話夾子,很難。後來,話才開始多一點,到現在可以這樣坐下來推心置腹說心底話,那真是跟著我的魚尾紋一般,靠歲月累積出來的。我們熟一點以後,有時候會幾個人一起到他家玩,每次去他家開他的電視,每次的頻道都是Cartoon Network。他的興趣是彈奏自己創作的小品,如果要求他秀一手鋼琴曲來聽聽,他隨手彈出來的都是那種讓人童心大放的調調,有點淘氣有點詼諧,我說我要看琴譜,他說他臨時想的,沒有琴譜.....我們都覺得那可以拿出去賣錢了,他居然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那是隨便想想的!常常忍不住替他可惜那「隨便一來」的靈感。還有他房間上的壁畫,用色大膽,主題天馬行空,是我看不懂的那種,如果好好發展下去,我想他應該是一名很出色的藝術家,但是他說,這些是興趣,他不想變壓力。

我從來也沒看過他的女朋友。你知道,一個這樣很藝術的人,身邊一直沒有女朋友,總不免讓我懷疑他是不是...有天我終於忍不住了,結果他出乎意料地爆了一個八卦給我,「其實我一直暗戀一個女生。」,這把我嚇了一大跳,第一因為原來之前是我想太多,第二則是我們雖然熟了以後什麼都聊,但是從來也沒講過感情的事啊~~他既然爆料,我當然追問到底,「那然後咧?」,「然後阿漢說他喜歡她...」,阿漢是阿保的好朋友,我們去阿保家的時候偶而他也會在那,滿健談的一個男生。我很納悶,「那阿漢不知道你喜歡她啊?」「不知道,因為我沒跟人說過。」,搞了半天,事情的原委大概是,有一次大家一起吃飯,女生也在,阿漢也在,然後阿漢跟阿保問了女生電話什麼的,表示有意思,而堅持友情勝過愛情的阿保因為很堅持他的無聊堅持(我說無聊是因為人家阿漢也沒有真的要追),所以決定保持沈默。可是問題是,阿漢從來也沒跟那個女生在一起過.....阿漢不算是我的朋友,我沒有多大興趣知道他是被甩了還是他也在默默地愛,但是既然阿漢沒有跟她在一起,那阿保就沒什麼好堅持的了吧?「阿保啊,如果你還喜歡她,那就去追嘛!」,我以妹妹的身分向大哥這麼建議,「嗯,可是她現在有男朋友了。」,想當然爾,堅持不去破壞愛人幸福的阿保繼續保持沈默。

阿保知道心上人交男朋友了有點消沈,這種還沒戀就先失戀的心痛讓他決定離開,他自費去中東念個一兩年語言學校。他知道我喜歡明信片也常寄給我,明信片上面的隻字片語成為了阿保感情心事的唯一抒發處,每次寫,每次都會跟我報告一下那個女生現在的生活,「她換工作了..」、「她出國唸書了..」、「她跟男朋友吵架了..」、「她跟以前的同事交往所以跟她男友分手了..」。隨著每一封信的那個她,阿保不知不覺地變成了國際流浪客,他不太回來台灣了,在很多地方找語言學校,有時候就在當地打工...在各國流轉的他,當然生活經驗變得很豐富,而他那原本就大我五歲的臉也顯得更為成熟(?)/滄桑。

最後一次關於那個女生的消息,讓我有點震驚。不用明信片,而是寫了一封五四三的email給我,底下來一句,「她跟我告白了,可是她上個月結婚了。」好像是那個女生不想心裡有什麼遺憾,所以雖然結婚了還是跟阿保告白。阿保在那以後,寄來給我的明信片或是電子郵件,沒有再提過那個女生,我不知道是那個女生就斷了連絡,還是阿保決定徹底放棄?

阿保到今天還是單身,阿保到今天也還在很多地方轉來轉去,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要回來,或者,就跟他的愛情一樣,一直找不到落腳的地方,而既然已經習慣流浪就再也回不來了?

愛情不停站,想開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錯過,有時候真的很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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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龍女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稱呼她小龍女倒不是因為她冰清玉潔、不食人間煙火,相反地,她除了一頭長髮以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會讓你聯想到楊過的神仙姑姑,黝黑的皮膚、動輒露出貝齒的大嘴,單就外表而論,她就是鄰家女孩,騎著淑女車前面菜籃裡可能裝著被拿來當書包用的登山包...反正是你常看到的那種,在家旁邊的街上與你擦身而過的那種女孩。只不過,她也的確是一個很天才的人物,能文能武,邏輯感特強、還寫得一手好文章,聯考的時候叫人不知道到底該讓她填哪一組(不過事實上,她聯考那年也確實橫跨兩組,並且都非常高分.....),她,就跟金庸筆下的小龍女一樣,彷彿在古墓裡練就一身工夫才突然出現人間,但同時,她也有小龍女另一個特色,那就是,對人情世故的全然不通。

她個性耿直,想到什麼說什麼,有時候耿直到旁邊不太熟的人會因為她的直率而感到尷尬,有時候則是自信地讓身旁就算很熟的人也會有點不知所措,雖然我們都知道她這個自信是因為她真有本事,不是空穴來風,但,我們還是常常不知所措。我跟小龍女並不是特別熟,可能算是比點頭之交再多一點接觸的那種,說得更具象化一點,就是可以一起出去吃飯,但是吃五十次也不會坐到我隔壁的那種。

我今天想說說小龍女的故事是因為,最近我一直看到黃小琥演唱會的廣告,大家也知道,小琥大師最紅的那首歌,不只是朋友,真的很永留人心。就像上次聽到聽說愛情回來過,我想起我的空姐同學,這次這首不只是朋友,我則想起了小龍女。小龍女的愛情故事好像發生得很自然,在一次類似聯誼的大鍋炒聚會中,小龍女被我同學烏沙馬鬧得龍心大悅,非常開心,但是烏沙馬煞到的卻是我們社團另一個朋友甜姐兒,兄姐們可以想像吧,就是很簡單很老套的那種,A愛上B,可是B卻喜歡C的無間輪迴,只不過我們那時候都沒有人發現A愛上B。

說起我那甜姐兒朋友小菲,人緣可真不差,我也超喜歡她的,個性大而化之,開朗豁達,男生女生全部吃得開,氣質又好,拉起胡琴,我坐在對面常常都被迷得神魂顛倒,菲就是一起出去吃飯,我們都會喜歡坐她隔壁聊天的那種。我們都以為她最後會嫁入豪門之類的,沒想到那次的大鍋炒聚會,邱比特射來射去,原來不只是烏沙馬射給菲,菲也射給了烏沙馬。而小龍女那廂,除了獨自一人一頭火熱以外,她對烏沙馬的情感,我們來說則是很默默、很默默地,默默到都沒有人發現,沒有人知道。我現在想想,其實龍女或許沒有那麼默默,只是我們真的壓根不會把這位很特別很率直功課又超好的小天才跟愛情這兩個字聯想一起。所以當她對烏沙馬付出很多心力的時候,我們,沒有一個人知道。而諷刺的是,當所有人都看出烏沙馬跟菲之間的郎情妹意時,這全世界似乎只有小龍女什麼都不知道。我又現在想想,龍女,會不會只是假裝看不到?

菲跟烏沙馬畢業沒過多久就結婚去了,又因為烏沙馬同學繼續進修的關係,他兩人離開台灣,這中間一直還是沒有人發現龍女的心。大概是兩三年前的某一天,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我正為了我的語法學報告搞得頭昏眼花,菲在線上傳了一個連結給我,是龍女的新聞台。其中有一大串文章是關於一個女孩給一個男孩的信,內容感人之肺腑,但我起初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說了龍女是個文筆很好的人,我看著看著還以為那是她什麼新新小說作品,但是看到後來,我發現這兩個主角的輪廓越發明顯,那信中從不曾告白的女孩兒該不會就是我們這位天才小龍女,而那位永遠只把她當作講冷消為的好朋友的男主角難道會是烏紗馬先生嗎!?

這突如其來的大發現把我從語法學報告的深淵中拉了出來,我看著那些文章,最後一篇,龍女把不只是朋友的歌詞貼在新聞台裡,然後這一連串的文章就此打住(不過這個新聞台後來也關掉了)。菲沒跟我特別說什麼,烏沙馬也不知道自己是別人新聞台裡的主角,龍女後來的消息我也斷了,只是當我再聽到這首不只是朋友的時候,我就會想起這位朋友.....

我們從不知道,妳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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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 Anza十字交叉口處,穿著溜冰鞋的中年大叔兀自一人在路口處做起旋轉芭蕾的舞姿,即使不是紅燈,所有在該路口處行經的路人車輛,都忍不住會放慢速度,欣賞這幕奇景。我們已經見怪不怪了,每個星期天做完禮拜以後,大叔都在De Anza的交叉口獨自舞著。

儘管這二十年來,溜冰世界已經發展出冰刀、直排輪等各樣道具,大叔始終還是堅持著那雙實在是已經很不堪的溜冰鞋,轉過十冬又十冬,朋友知道他只溜如今已經很難買到的傳統式溜冰鞋,特地上網以高價置購,送他新的一雙又一雙,大叔謝過朋友的好意,卻把新鞋堆在小小的車庫,每個星期天,ㄧ到他的獨舞時間,他還是只願穿他那一雙舊鞋,一個人溜向目的地,閉上雙眼,在De Anza的交叉口獨自舞著。

二十多年前,大叔曾經是美國溜冰國手,再加上從小習舞的緣故,他的舞姿永遠是那樣曼妙與優雅,他是體壇眾所矚目的焦點,當年的風景是多少新秀前仆後繼傾家蕩產也要來拜他為師,他的時間表卻容不下多收一個學生,一場又一場的公演,一場又一場的比賽,他忙碌著沒有時間關心溜冰以外的世界,沒有時間關心任何人任何事,除了艾拉那以外。

年輕的艾拉那出生在芭蕾世家,雙親早從移民潮起就從俄國來到新大陸在此落地生根,大叔一家則是早期西部墾荒滔金時代下的受益者,家產如今算來是上億。兩戶是鄰居,不過大人不太交談,小小年紀的大叔到是和小艾拉那成天你濃我濃,從小玩到大,他喜歡看著艾拉那在家前面的樹林裡獨舞,看久了,自己也愛上芭蕾,當他提出他想跟著隔壁俄國鄰居學習花式溜冰時,全家人氣得三天不跟他說話。是的,大叔的家人一心希望能把大叔培育成金融家,大叔卻不顧家人反對,堅持要習舞,可沒想到這麼一學,就是十五年,十五年讓大叔老家氣得決定斷絕關係,十五年卻也讓大叔成為新興芭蕾明星。跟艾拉那的演出更是場場爆滿,讓喜歡溜冰的人士擠破頭也搶不到一張票。在莫斯科一場國際公演秀的成功,讓兩人初嚐成名的滋味,艾拉那選了一雙溜冰鞋給大叔做禮物,大叔則挑了一枚戒指,打算把艾拉那這位美嬌娘娶回家。

可惜表演獲得欣賞是一回事,女兒的終生大事卻是另一回事,艾拉那的家人堅持要讓艾拉那跟俄國體操國手彼得結婚,雖然艾拉那的爸媽跟大叔有著師徒關係,但是到了關鍵時刻也不得已得終止,下了禁令,兩方不得再相見,但是相愛的人哪管得了那麼多,他們可不是梁山伯與祝英台,也不想上演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戲碼,再加上幾年的表演比賽下來,他們倆個不是沒有錢,相約著時間地點當下就決定私奔去了。

只是很可惜,那一整個晚上,艾拉那一直都沒有出現。沒有人知道艾拉那怎麼了,去哪裡了。大叔在約定的地點足足等了兩天兩夜,才警覺到不對勁要去她家找她時,卻發現整個家中已經空無一物,好像不曾住過人一般,艾拉那的家人消失了,艾拉那消失了,更詭異的是,跟當年大叔一樣年輕氣盛前途一片光明的體操國手彼得也不見了。大叔彷彿做了一場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大夢,再怎麼找也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那一年,大叔無心做任何其他的事,當然體育的世界是殘忍的,不進則退,觀眾也是健忘的,一個月不見你兩個月不見你,三個月大家就找到了新秀,然後大叔、艾拉那、還是彼得,通通都只變成模模糊糊的幾個英文字母而已。

後來的都市建造,那片相約的空地變成了今天繁華的De Anza Road。緊身T恤使歲月在大叔身上留下清楚的痕跡,爆大的肚子讓路人看了好笑,大叔卻絲毫不以為意,他穿著那年艾拉那送他的溜冰鞋,每個星期天都在交叉路口處獨自舞著,轉啊轉,期待有一天,艾拉那會出現,繼續他們的雙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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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關於一趟時間旅行的故事。如果你也曾經有這樣一次旅行,哪怕是小至只對一家店面、一條巷道、一個小鎮、遠至一座都市、一個國家,有過深深的相處,那麼我即將要說的這個故事,那樣綿綿的思念,在每個形隻影單的時刻緊緊揪著你的心,以致於最終成為揮之不去的折磨,這樣的牽掛,應該,你也會了解。

那趟旅行算起來,大概是離現在十年前了。她一個人帶著眾人的期盼,飛越太平洋,不是來到華人眾多的美國新大陸,去的是我至今仍不太清楚附近鄰國國名為啥的厄瓜多。那年,她20出頭。說真的,不是太多人去過厄瓜多,我們也不知道她為了什麼要去厄瓜多,想學西班牙文,薩拉滿加*不是很好嗎?我們好奇,但不多問,因為對於此趟冒險,我們更多的是期盼,期盼她平安的去平安的歸來。不需要功成名就,不需要變成全台西文第一把交椅,不需要帶回拉丁猛男,只要平安的去、平安的歸來,那樣就好。

如果,她對於這趟旅行,是這麼樣的執著.....旁人,又何必介入呢?

她不負重望,在基多(厄瓜多首都)生活得非常的好。我絕對相信她也曾在下了飛機打開行囊看見家鄉替她準備的烏龍茶包時流下眼淚,我也絕對相信她曾對著中南美夏季午後的大雷雨嘆氣,但是這些不適應,這些思鄉情終究可以被時間帶走,在這裡,你的時間不讓你遙想台北便利的生活,在這裡,你只能祈禱每一天你都能從大大小小的水土不服中全身而退,然後,生存。她,20出頭,年輕有精力,找到方法生存不消個把月的時間,人是往上的動物,既能生存,她就要生活得更好。她搬了新家,重新打點生活一切,交了男友,換了男友,談了一場又一場的戀愛,聽說裡面有一場是最為刻苦銘心的,但卻是眾男士中交往時間最短的。這是生活。

在生活中,她極盡所能的去體會基多的一切,因為每天每天在桌上月曆畫上的一條斜線,都在幫她倒數計時。在基多,只剩263天、237天、198天、115天,然後突然破百,96天、52天、16天、最後一週。那個年代沒有手機,沒有筆電,沒有數位相機,市中心開始有幾家像是網咖的店面,每天,她吃著炸香蕉、學習西班牙西班牙文跟中南美西班牙文,跟友人到處廝混、拿著當時算是先進的傻瓜相機在基多城內城外不停地拍,像是離開以後再也不會回去一樣,用幾近是壯烈的心情體會著每一天。離開的時候終於還是到了,哭,不知道是捨不得什麼?因為要離開語言學校?因為要離開那刻骨銘心的感情?因為再吃不到炸香蕉?因為再不會被午後雷雨滴打到頭痛?因為好不容易交來的朋友現下都要說掰掰?還是因為她知道她已經告別了一個階段--在異地孤苦零丁卻還是奮鬥著活下來的那個她?

我們不知道她的捨不得正如同她自己也還沒釐清,對基多深深的思念,念得又是什麼。她比我年長幾歲,在貿易公司做得有聲有色,但是,我們聊天,她總想著基多,中南美客戶訂單如此龐大,偏偏只要有厄瓜多的,就可以讓女強人一個下午放空,一個人陷入深深思念的漩渦中,久久不起。她只是在基多一年幾個月,但她關心著每個去基多的人,她不願意錯過任何她可以參與的分享,固定一段時間她就要拿她的基多行照片出來回憶瀏覽,她對基多這種過了份的愛,讓我有時候不免擔心。現代人有部落格了,什麼數位照片都會放上網路,你知道,她甚至在網路上去苦苦搜尋著那些新到基多落腳的人們,在每篇網誌的字裡行間找尋舊人物與新角色的故事,那種毫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猶如偷窺狂一般的不能控制讓我害怕。然後,她會得意洋洋跟我分享著,基多還是沒變,有時候卻又望著遠方恍神地說,基多變了好多。她好矛盾、好著迷,她明明是在台北生活著可是靈魂好像被綁在基多的石地上,帶也帶不回來,我有時想把她搖醒,可直等到我後來從科國歸來以後,這八年來對科威特的想念,我發現我也開始有點懂她。

原來,時間旅行,實現在每一個想念旅行的當下。這樣的她,這樣的厄瓜多,這樣的想念,發生在任何一個沈溺於時間旅行而不肯往前的行者心中.....

*西班牙學術重鎮,Salamanca大學除了具有歐洲第三古老大學的嚇死人背景以外,該大學語言中心的課程更是所有西班牙語學子們畢生嚮往去上一次的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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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司,妳到美國以後要做什麼?」花兒在知道我要嫁來美國,順口問了我這個問題。
「老“師“」我糾正她。 然後我繼續說,「可能就教中文吧?!」
「那妳一定不要去中文學校。拜託。」

我 聽完以後第一個反應是搞不太清楚狀況,年紀比我大上六、七歲的花兒認真的拜託我不要到中文學校去教中文,莫非嫌我誤人子弟?怎麼一回事?!繼續問下去才知道,原來這些傢伙,在家裡不能做這 個不能做那個的,當慣了乖寶寶以後,全身上下的壞因子找不到地方發洩,中文學校裡一位位穿著長馬褂、看起來飽讀詩書的老“司“們,就成了這些披著羊皮的狼 兒下手的對象。考試作弊、平常只聽不說的髒話全部出籠,唉~可憐的中文老師.....難怪花兒會認真的拜託我不要去中文學校當老師,要,也要去不會被欺負的地方。

花兒的阿嬤在美國家裡完完全全地扮起了老佛爺的角色,整個家裡面雖然沒有李連英但是也已經夠黑雲慘霧,最為淒慘的當然還是花兒媽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緣故引起,花兒媽媽不可以回台灣探親,所有的孩子只准跟阿嬤說話,不可以跟台灣的外公外婆連絡。花兒媽媽雖是溫柔婉約,但也不可能做到完全順從,回不了家,電話還是想辦法偷偷地打。嬸嬸那邊當然也逃不了這樣的命運,可是嬸嬸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一個不爽快,她可以把行李打包,頭也不回地走掉,即使每次最後還是叔叔把她帶回來。一次、兩次,叔叔還是好生好氣,十次、二十次,那就不只是叫囂了。幾年以後,嬸嬸離開家裡,這一走是下了決心的,證書簽一簽,阿嬤說,「要離婚可以啊,不要回來說要看小孩。」當然法理上是不可能禁止嬸嬸回來看兩個小堂弟的,可是阿嬤也是鐵石心腸,每次見面限制東限制西的。堂弟們跟嬸嬸的關係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花兒的故事差不多就是講到這邊,好像有點沒頭沒尾,可是課的堂數有限,我確實是沒有機會在繼續了解下去。花兒在講完嬸嬸的部份以後,花兒自己的結論是,「所以說誰能說誰是幸福?」對嬸嬸來說,離開可怕的婚姻一場,當然是好事一樁,但是自己的親生孩子跟自己關係越來越淺,幾乎已經到要斷絕關係的地步。而另一方面,雖然花兒媽媽在家裡毫無地位,丈夫不能給他保護,可是,她卻可以天天和自己的孩子一起,陪伴他們長大,知道孩子們個個都不讓她操心。

所以,誰真的能說誰是幸福呢?

當然為了保護故事主角,很多身分跟背景我做了一點更動。但是花兒的家中確實有這樣一位阿嬤,阿嬤到今天也還在操控大局。而花兒此趟來台其實是假借學中文之名行探望外公外婆之實,雖然花兒已經超過三十五歲,這一切都還是偷偷、偷偷地,瞞著阿嬤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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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生活了幾年,花兒開始上小學的第一年,阿嬤跟阿公過來了。過來的前幾天,她看得出來,全家忙得一團亂。爸爸媽媽上街買菜把冰箱填得滿滿,家裡面那個超大的房間擺了一大堆閃閃發亮的傢具,木頭樓梯也開始鋪上地毯.....整個世界正在小小的翻轉。
第一天當然是印象深刻的,阿公跟阿嬤嘰哩瓜拉地講了一大堆她聽也聽不懂的話,那是台語。這也不是件太難想像的事,花兒從小跟爸爸媽媽說的都是中文兩成英文八成的語言,在幼稚園裡跟小朋友說的是英文,她沒聽過台語,不知道那是什麼。阿公阿嬤對著她又抱又親的好是開心,然後拿出一件小毛衣,媽媽說,「花兒, What should you say!? 阿嬤 gives you a beautiful sweater!」花兒對著阿嬤說了聲「Thank you. 阿嬤。」阿嬤的表情不是太好看,跟媽媽念了幾句以後,那天晚上,媽媽到花兒的房間跟她說,「阿嬤 doesn't speak English. So you should try to speak Chinese! OK!?」小孩的學習能力是很強的,就跟我們小時候一樣,學的是國語,沒人教我們台語,但儘管說得不好,聽,確實是時間久了,密碼就會自己破解了,然後,就懂了。花兒的語言模組正在轉型,學校裡還是英文,在家就變成中文五成英文五成,因為阿公阿嬤的關係,中文那五成是台味很重的。

所以這大概可以解釋為什麼花兒的國語說得那麼台式吧?!

阿嬤來了以後,不只是語言上的轉換,生活作息上也有非常大的不同。小學以前,花兒的早餐是烤吐司跟一大杯的牛奶,有時候是喜瑞兒,但是阿公阿嬤過來以後的這幾年,餐桌上沒有在出現過這些東西。花兒媽媽一大早要爬起來煮粥,大華超市還沒有出現以前,花兒媽媽要在廚房站上一個半小時,就是在那炒啊炒的做魚鬆,冰箱開始有黑色的蛋,還有很多看起來顏色很怪的醬料,她唸書期間好幾年不准去麥當勞,每餐都是在家裡吃。吃飯的時候,弟弟妹妹不可以在桌子下面鑽來鑽去,時間一到,通通都得坐好。她是第一個因為筷子沒拿好被敲手的孩子,看到大姊被敲,弟弟妹妹每個拿筷姿勢都是一把罩。

這樣嚴謹的生活維持了好久好久,花兒媽媽比之前又再更安靜了些,後來花兒的叔叔跟嬸嬸也從台灣過來了。叔叔嬸嬸他們有兩個男孩子,當然,都是花兒的小表弟。多了些年輕人,並沒有因此比較有活力,彷彿只是安靜的人越來越多。平常沒事的時候,花兒媽媽跟嬸嬸輪流陪著阿嬤去買菜,今天晚上要吃什麼,菜單全由阿嬤決定,媽媽跟嬸嬸說穿了是司機跟付錢的。週末大家都應該待在家裡,不要有什麼外務,週末,大家都應該團圓。花兒年紀小但是會看臉色,她知道大人在做什麼。她知道花兒媽媽跟阿嬤意見不一樣的時候,花兒媽媽只是回房間去不回嘴,嬸嬸比較勇敢,會大聲說話,然後接下來,換叔叔跟嬸嬸開始吵。

花兒說,「我寧願大家吵,阿公阿嬤來了以後,家裡實在太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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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兒是我去年教過的學生,捲舌音通通都不捲舌,發音聽起來明明就是台灣國語,可是用的辭彙卻用北京得不得了,「老司好,我叫花兒。我的鑽業(專業,大陸辭彙,指的是大學主修)賜法律啦。」第一天請她自我介紹的時候,聽到這段,我差點沒昏倒。

花兒是名華裔子弟,她年紀其實比我大,但是東方臉孔就是比較吃香,怎麼看她也不像是三十五歲的女生or女人。上她的課不太像上一般學生的課,我們是一對一教學,當然,除了我的課以外,她還另外得上三堂別的合班課。她畢業已經很久,沒有學分壓力,第一天就跟我說她來這裡是要來休息的。誤把此地當作是渡假中心,我已經可以預期這樁慘案。我非常好奇老外事先都不打聽清楚的嗎?渡假怎麼會選到我那個地方去渡假,我以前服務的單位向來就不是讓老外來這邊交朋友用的,這是真的,每個來這邊上課的學生,第一個星期都充滿鬥志,兩週過去,下課連去喝杯水的力氣都沒有,常常都是拖著沈重的步伐,到下一堂課的教室,書包一放,屁股一坐就再動不了了。
花兒的症狀比一般人早一些,開學不到一個星期以後就開始不爽,班換來換去,卻發現換湯不換藥,老師們都是那一套,壓力大得不得了。我當老師的時候狠是狠,但怎麼說也還是個人,她已經繃了三個小時,最後一個小時到我那去的時候,我們就輕鬆點,糾糾發音,解決她聽不懂的問題,然後進行聊天【1】。我們上到後期的時候,談的話題已經有點深入了,聊到感情,她會運用學過的辭彙「私奔」還有「轟轟烈烈」來跟我描述她過去的感情史,有一回講到激動處,她還哭了,跟我說「要不是阿嬤,我早就跟他結婚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她說她的阿嬤。

第一次聽到就沒有什麼好印象,之後聽到的更像是連續劇的翻版。

花兒的父母大概也是趕著二、三十多年前的移民潮出國去的,兩位都是頂著醫學博士的超高學歷出國的,還帶著年紀尚小的小花兒,他們出國沒有多久,花兒的母親就又懷孕了,一個接著一個,花兒底下還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花兒媽媽因為懷孕的關係就在家裡做全職的家庭主婦。在外工作養活一家六口的花兒爸爸當然很辛苦,但全職的家庭主婦也不是就很輕鬆的。不會開車像是沒腳ㄧ樣,到哪都要等先生的時間,一個人帶那麼多孩子,因為自己不工作少份薪水,不好意思開口說要請保姆,什麼事情都自己下海做。她從醫生的頭銜一下變成Mrs.Flower,光環卸下,把屎把尿的時間都不夠,她也真沒有美國時間去遙想過去的光輝燦爛。

先生在外面工作,交了些也是移民過去的醫生朋友,週末跟先生出去social應酬,她在旁邊卻是什麼也搭不上話,花兒說那時她很小,看著她媽媽每次坐在旁邊什麼都不說只是微笑,心裡覺得很奇怪,美國的媽媽怎麼跟台灣的媽媽不ㄧ樣了,媽媽在台灣開朗又樂觀,坐在飯桌上聲音總是很大,來到美國以後,媽媽都不說話了,只有那個不自然的微笑表情。現在回想起來,她當然明白了,花兒的母親這幾年來全天待在家裡,她好像被放在一個很豪華的監獄裡,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開始有電腦有網路了,她聽不懂大家談的政治、醫學的研究也已經是太久遠的事,甚至是連最基本的語言能力,花兒媽媽也幾乎都要遺忘,因為每天在家,她說話的對象只有還不會說話只會哭鬧的小孩。晚上先生回家了,打開報紙翻啊翻的,她說話的對象還是只有那群還不會說話只會哭鬧的小孩。

但是,和小孩在一起,她還有笑容。真正收起她笑容的是又隔了幾年,花兒爸爸把他的雙親接過來以後.....阿嬤來了,世界也變了。

【1】諸君請千萬不要以為我很混,每次聊天的話題都有教案,每到題目經過設計,不是隨便你聊歐巴馬還是希拉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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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可以跟眼鏡哥朝夕相處,小拔如願以償地開始在東歐過起了夢幻生活。身為朋友的我們當然也為她們感到開心,只是有時候,重新開始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一帆風順的。愛情還是宗教,這是小拔在這段愛情故事中,碰到的第四個也是最後一道兩難選擇題。

小拔的第一個月,很新鮮,眼鏡哥的家人對她很親切。小拔的第二個月,還是很新鮮,即便隱約感受到眼鏡哥父母的態度有點轉變,只要晚上能看到眼鏡哥,什麼都是彩色的。第三個月,非常清楚明白地了解到眼鏡哥的父母終究無法接受黑髮小眼睛的自己,但是外國的月亮比較圓,世界這麼遼闊,生活還是充滿希望。第四個月,待不住的感覺跑出來了,每天只是在語言學校上上課滿足不了,無法跟眼鏡哥的父母溝通,成了生活最大的障礙。兩方彼此又忍了一陣,眼鏡哥夾在中間兩面不是人,這是最灑狗血的連續劇戲碼,卻無奈也是最寫實的人間故事,眼鏡哥終於受不了左右雙攻,背上貼一張不孝子的標籤帶著小拔搬出去了。

這回是真正的兩人世界了,生活中處處充滿驚喜跟歡樂,小拔的生活又再回復成彩色。她們一起上街買菜,眼鏡哥下班回來就幫小拔複習語言中心的作業,四處旅行,你濃我濃,忒煞情多,恐怕也是看了這樣一對情侶手牽手的背影後才寫出來的歌吧。

有過一次不太開心的婚姻經驗,小拔好不容易找到真愛,當然全心希望這段愛情早日開花結果,畢竟小拔大上眼鏡哥七、八歲,眼鏡哥還是永遠的25歲,小拔卻已經三十好幾,對小拔來說,後半人生的希望就是可以在家相夫教子,現在拖在這兒雖然是甜蜜的很,但是那張證書還是對小拔很重要。眼鏡哥不是害怕結婚的那種人,他愛小拔,希望給她幸福,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問題是,婚禮的形式。要以伊斯蘭教還是要以東正教形式進行?婚禮的形式,只是宗教不同的兩個人帶出來最簡單也最容易解決的一個問題,這道題最後的解決方案是只要去公正就好,不要阿訇也不要神父。第一道題過關,第二道題是小孩將來要信什麼教,最後也解決了,小孩自己自由,想信蛇麼信什麼。但是兩個人口頭說是這麼說,其實兩人誰也不放棄要對方改教的心理戰術,小拔雖然是拿下了頭巾,但她認為這只是順應當地國情,在生活上會方便些,並不代表她真的就要放棄自己宗教變成東正教信徒。穆斯林要嫁一定得嫁穆斯林,所以小拔開始問「你願不願意當穆斯林?」,眼鏡哥不作答。小拔再問「我們還要結婚嗎?」,眼鏡哥點點頭。「那到底什麼時候才要結婚?」,眼鏡哥說「我們一起禱告,讓上帝決定。」

就這樣一拖又是兩年過去,兩年的光景,已經讓小拔忘記當初的甜蜜。眼鏡哥緊抓住最後的希望等待上帝的回應,希望她能改變。小拔確實是改變了,不過不是因此變成東正教信徒,而是慢慢地發現心底的聲音,有時候是會聽錯的。

不答、點頭、等待上帝的回應,眼鏡哥一路走來始終如一,回答的模式絲毫不改,政治人物是要始終如一,但回答結婚這種問題,如果不快點想想辦法,說真的,沒有多少女生可以這樣耗著等下去。最後一次討論這樣的問題,小拔聽完以後沒有大吵大哭,默默地回房打包行李,就這樣離開了。

回去以後,小拔的家人替她又安排了一次相親,小拔這次徹頭徹尾的看清楚,眼前的那個人沒有她不能接受的問題,兩個人就這麼樣結婚去了。而另一頭失魂的眼鏡哥把工作辭去,到所謂的修道院靜心禱告,一封又一封信,說的還是一樣的話。小拔沒有勇氣跟眼鏡哥坦承自己已婚的事實,最後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跟他說清楚的,我並不知道,只聽說,眼鏡哥還是一封一封信接著寄去。

宗教還是愛情,我不知道她聽的是不是自己的心,但是這最後一道兩難選擇題,小拔的決定是離開。

【後記】故事寫到這邊看起來好像是悲劇,但是誰知道呢?小拔現在做為人母,是個快樂的媽媽。聽小拔說,眼鏡哥目前也有個穩定的對象。繞了一大圈路,即使最後沒能在一起,但或許真的不一定,不一定在一起才會是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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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自己的故鄉跟親人,再次飛往好像熟悉卻又陌生的國度,心裡縱是說不出的不安,但是只要可以遠離枕邊人,就沒有什麼不行。男方那邊,可就不那麼好受,才剛剛結婚,自己的老婆就嚷嚷著要到國外唸書,兩年念回來了, 一聲不響地又出國去工作,男方這邊面子裡子全都喪盡,父母當場決定這場婚姻到此為止,休妻。對很多人來說,這個結局是淒涼是悲慘,但是,對小拔來說,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是一個最棒的happy ending。

一切重新開始,小拔回到科威特,開始工作,已經在這邊待過兩年的時間,放眼望去,身旁的友人全都是跟自己有著同樣信仰的穆斯林,不安或是不適應其實很快都煙消雲散。每天工作、上網跟眼鏡哥通信,偶爾利用出公差的機會到杜拜和情人見面(因為科國不發觀光簽,所以眼鏡哥不太容易到科國去找小拔),這樣的生活,是悠閒、也是快樂的。小拔個性雖然是很大而化之,但是做起事情來絲毫不馬虎,再加上語言能力好,其實很得老闆的賞識,相對報酬自然也不會低。在海外工作,賺錢自己花,小拔這個人不會小器,但也絕不是奢侈浪費那型的女生,在科國生活、工作,可以說是如魚得水。可是這樣悠閒或是快樂的背後,卻又隱隱約約的有著什麼不對勁,因為,日日夜夜,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過王子公主的生活?何年何月才當真可以長相廝守?小拔在問,眼鏡哥也在問。

在科國工作以後的第二年,眼鏡哥再受不了兩地相思,叫小拔把行李家當收收,過去東歐一起生活吧。小拔說「你會娶我嗎?」,問出這個問題不是沒有道理。小拔對宗教的信仰虔誠是大家都知道的,眼鏡哥,也很虔誠,只是信仰的不是阿拉,不把穆罕默德掛在嘴邊,眼鏡哥是標標準準的東正教信徒。如果要結婚,眼鏡哥跟小拔勢必得有一個人妥協。那個人會是誰?眼鏡哥回答是「我們讓上帝來決定這一切吧。你先過來看看這邊的生活。」

【這邊的生活】?那邊的生活是什麼樣的生活?語言完全不懂(不僅僅是該國語言不通,小拔太專注學習阿文,以致於她的英文並不頂好),工作是絕對不可能的了,吃呢,穆斯林的食物半滴豬油不沾,還得找到會念清真言殺生的廚師,搬到異地,人生地不熟的,上述種種談何容易?清真寺就更不用說了,這是一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信仰東正教的國家,眼鏡哥住的城市恐怕還找不到一間清真寺呢!住,每天跟眼鏡哥的爸媽住一塊,語言不通、宗教不同、文化有別,三個人,六雙大眼瞪啊瞪的,都可以自在嗎?或說,都可以成功地假裝很自在嗎?!

這些問題,我們好像都想太多了,小拔從東歐寄來的一張照片解開了一切疑惑,那張照片是在一座綠意盎然的公園拍的,小拔小鳥依人的靠在眼鏡哥身上,頭巾也拿下來了,信裡頭說道,她現在又去語言中心上課,學眼鏡哥的母語,覺得還是阿拉伯文簡單得多。

愛情?安定的生活?這是第三道兩難,小拔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愛情,放棄她在科威特獨立自主的快樂,奔向一個不可知的世界。那個聲音,心裡的聲音會將她帶到何方,尚不可知,但小拔顯然已經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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