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故事放在我心裡很久了,可是一直放著沒寫出來,時間一久,我發現文筆跟語言能力根本一樣,不用就沒了。我現在寫東西的功力大不如前,是說「前」也已經不怎麼樣了。後來我又想,難怪詩人都要會喝能喝,我雖不是詩人,但是沒有酒精,真的感覺都不對。此時此刻,也不知道是在為下次的「小酌」(quote 計猴說的從此只能小酌不能盡興)先找點藉口,還是在拖延著把故事寫出來的時間。好了,廢話不再多說,久未動鍵盤,文筆粗陋還請兄姐見諒,若真有那麼點閒情,泡杯清雅的金萱,聽我說一段故事吧。
因為學校工作的需要,我被迫去上了些課,然後跟著老闆聽聽這個人講講話、聽聽那個人講講話。我第一次見到她是一個陰幽的午後,北加州的天空一年四季日日晴,連冬天都很少見著這樣的灰色。開了門,第一入眼的是小櫃上的咖啡壺,那壺雕花的很別致,勾起了我心中某個角落。房裡放的是德布西的月光(我心裡暗自咕噥著天空已經讓人夠陰鬱了,怎不放卡農),我跟老闆很簡單地自我介紹以後,我們坐下來等著對方開口說話,可是對方一言不發,她望著窗外,我跟老闆兩人相看也是無語,我正愁著今天該怎麼搞,老闆說話了,老闆終究不是省油的燈,她也一眼看到咖啡壺,大概想著要破冰也要先推自己人下海,老闆對著我說,咦,那看起來可有中東風味了,是吧。我這才明白我心中被勾動的那角落,那確實是像中東的壺。中東的咖啡壺跟西方人那種較矮較圓身的壺很不一樣,中東的咖啡壺屬高瘦型,還有腰身,壺身通成刻有極具其宗教文化色彩的幾何圖形。可惜老闆把球丟給我,但我一心想著那特有的阿拉伯咖啡香(強烈建議各位一定要喝一次阿拉伯咖啡)忘了該怎麼接話,支支吾吾地說了「真想喝杯阿拉伯咖啡。」一講完,我隨即感受到自己的失禮,老闆鎮定淺笑,對方則是微微一動。大家又再次陷入沈默的僵局。
不知隔了多長時間,「喝過嗎?」,她說。因為聲音實在太小,也因為很突如其來,我跟老闆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都耳背,「什麼?」,她避開我們的眼神,「喝過嗎?」
我說我以前在中東的時候喝過。不知道這句話的哪個地方打中她,原來一直相避的眼神突然有如鷹隼,側著頭盯著我。我在那的功能其實是當聽眾,要盡量避免談自己,但是當下的氣氛不把當年去中東唸書的事情交代一下,實在很怪。所以我試著簡短地講了一下我的背景,但是整個房間只要我一停下來,就整個靜默,那種尷尬,逼得我只好一直講一直講一直講,講到我覺得老闆已經眼神死,或是她可能已經用隱形眼箭把我滿背都射滿了,我才停下。
「懷念嗎?」
最後這個問題倒是刺得很準,懷・念・嗎。我不知道是那灰色的天空讓我想起海灣特有的沙塵暴,還是咖啡壺惹來記憶中深埋的咖啡味,又或是德布西的月光,我還真TMD懷念自己在語言中心的那段時光。時間到了,得走了,沒有時間回答她的問題,當下只覺得又沮喪又懊惱,是去聽人講話的,變成自己一直放炮,放到最後要走人了,竟還惹得一陣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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