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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邊的生活,已經進入到不能夠再更規律的境界了。每天早上在迷濛中目送O先生出門以後,混個半小時,也差不多是我該起床的時間,早上我沒有太多娛樂,唯一重要且能讓我滿心開懷的只有一件事,練琴。從琴袋裡拿出我的琵琶,坐在靠近陽光的小陽台前面,一邊翻著譜,一邊開始彈,有時候會因為顧慮到鄰居及室友的耳根清淨,很多重音跟掃輪我都刻意彈得很小聲,至於像十面埋伏那種我都不敢彈,不過凡是都有但書,有時興致一到,也會忘記三七二十一,進入只有自己跟古琴音韻的世界。該掃該絞弦,我一樣也不會少。

有琵琶在的加州,真好!

我跟琵琶的感情是很深厚的,但是它不是我第一個接觸的樂器,撇開家中我娘的那些古箏不算,我第一把接觸的樂器是柳琴,小小的,很是可愛。前幾週去滑雪的時候,跟一位同行者聊天,她小時是國樂班的,聽到我彈柳琴,給我的一句話是:嗯~你很像彈柳琴的。事實上,她說的倒也是真話,我認識的彈柳琴的不見得都跟我一樣圓滾滾,但是小是一定要的,手小、個子小,還有一點頭髮要短。不過這是題外話了。當年要進小學的國樂團,得先考視譜能力,因為沒有學過鋼琴或任何西樂,我什麼都不會,錯失了第一年入團的機會。其實這個結果讓當時的我非常開心,因為一開始我想入團的意願極低,入團以後,難得下午不用上課的星期三變得也得留校察看,乖乖跟大家一起練琴,我才不要!回家以後可以睡覺看卡通,留在學校做什麼!?但是家人堅持希望我能參加,於是就跟樂團的老師商量,「老師,她雖然不會看五線譜,但是她很會看簡譜,而且她會彈古箏。」然後就在我一邊哭一邊叫的情況下,國樂團總指揮賀老師決定讓我去彈撥組學習柳琴,因為那個抱起來最適合我這種一輩子坐第一排的身高。而又因為錯失將近一年的學習,我沒有辦法抱著柳琴參加期末的合奏,老師很猛地決定叫我上台用古箏去跟大家合,這大概就是我第一次上台表演的經驗。

雖然錯失了第一年的學習,但是我的柳琴指導老師萬老師對我非常好,她不但很快地幫我趕上進度,還鼓勵我去參加當年的省賽、帶我參加華視國樂團。就這樣小學三年國樂團成為我最快樂的回憶之一,雖然省賽是一場不堪回首的惡夢…

國高中六年的時間我沒有機會再練琴,但是進了大學以後,卻是二話不說的直接去國樂社的攤位報到,重新拿起柳琴的感覺真是美好,本來以為我會就這樣抱著柳琴終老,沒想到東門一百週年校慶,賀老師號召大家回去團練,說是校友團也要上個節目,我於是又再踏入東門,再看到萬老師,她還是一樣的年輕有活力。看到我比以前高一點了,老師們覺得我可以換琴了,琵琶技巧千變萬化,獨奏曲目之多,老師出於愛徒性質,收的學費低至近乎於免費,我就這樣從頭開始學習新的樂器。這是我後來學習琵琶的起源。

萬老師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老師,跟她學習琵琶,不僅只是學到左右手法技巧而已,老師對每一首曲目背後的歷史意義有非常深刻的了解,每次教一首新曲子,都力圖先讓我進入到樂曲本身的世界,於是有時候我好像看到項羽跟虞姬道別的淒涼,有時候又好像看到阿炳對生命的感受,有時候又似乎真能聽到昭君的輕嘆。進入樂曲本身以外,有時候還要考我對曲子及技巧的感受,讓我拿著名家CD(如張強、楊靖)回家聽半天,對照著譜,重新再做詮釋,這其實是當時最傷腦筋的事,比大三阿會還要難!

雖然跟老師學習琵琶只有幾年的時間,但是學習到的東西卻遠超乎所能想像,前往科威特那一年,老師不能再教我,送了我一套吳玉霞的琵琶名曲教學光碟,那一年我雖燃沒能把琵琶帶到中東,讓老師好生失望,不過,這回的美國行總算是帶來了。

每天早上,我坐在充滿陽光的窗台邊彈著陽春白雪、飛花點翠、渭水情,進入古琴音韻的世界,總能在一兩個小時過去以後,高興地說一聲 :

有琵琶在的加州,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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