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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影壇盛事奧斯卡獎剛剛落幕,當許多人替西恩潘或是凱特溫斯蕾鼓掌喝采的同時,也有不少人訝異著口碑甚好的幸福來訪時(The visitor)一片竟然一項獎也拿不到,不過有道是能入圍就是一種肯定,男主角禮察傑金斯憑著精湛的演技還是擠進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入圍名單,而這部片雖然不是非常受到奧斯卡評委們的青睞,但在去年Method Fest影展中,卻一舉囊括拿下了最佳導演、男主角、男配角三大獎項,也算是多多少少撫慰了為此片而感動的影迷們。

這部片主要描述的是邁入遲暮之年的大學教授華特在遭受喪妻之痛以後,對人生失去任何興趣,卻在一場意外的紐約之行中,因為認識了不同文化不同種族的情侶,重新找回對生命熱情的故事。

華特在他老邁的歲月中走到了孤獨的絕境,對教學失去熱忱,對生命不抱希望,年復一年用著相同的教學大綱卻又害怕被人看穿自己的孤絕,往往對著外界宣揚自己是多麼忙碌,其實回到家後,一杯酒睡一覺,第二天又是重覆著過往。生命看似已經走到盡頭,卻總有許多變數繞著直到再度找到出口。在校方逼著他去紐約參加一場研討會的旅程中,他發現竟然有人陰錯陽差地住在他的紐約公寓,還是操著不同口音,有著不同膚色的敘利亞人塔禮克及其塞內加爾女伴柴乃白。而這三人關係從一開始極不信任的緊繃感,逐漸在人性溫暖的光輝下得到釋放,塔禮克的興趣是手鼓,恣意敲打著屬於靈魂的節奏,讓華特燃起熱情,像是重新找回對人生的節奏般,正當我們看著華特的生活似要撥雲見日之時,卻沒想到他的忘年之交塔禮克因為非法移民的身分在路上被逮捕,不得不被囚禁在拘留所。而此時塔禮克的母親穆娜又因為幾日無兒消息,匆匆從密西根跑來紐約尋子,華特一方面憤怒地接受著警察對待非法移民的不平態度,另一方面從穆娜身上感受著那來自於迥異文化卻讓人如沐春風的淡淡情意。這樣看似簡單的主題,隱隱道出溫暖的人性光輝,卻又幽幽訴說著人生的許多無奈,觀眾的情緒跟著劇情忽上忽下,正是這位導演擅長的導戲手法。

九一一事件以後,美國政府機關將防恐機制發揮到極致,而想要在這個號稱民族大熔爐的美國街頭,依憑自己努力完成久藏於心中那場美國大夢的非法移民,則成了國際防恐戰下的無辜受害人。劇中有幕讓我難忘,那是一段埃及人在自己開的餐館中跟穆娜的對話,埃及老闆已經拿到綠卡,可以在紐約這個大蘋果開餐廳維生,但他也深深了解還沒拿到綠卡前那些非法移民心裡深藏的惡夢。他暗暗指著某桌的便衣警察,說著他們來這消費用餐,連小費都不給。試想如果對待合法居留者都是這樣,那麼,面對非法移民的時候,又會是怎麼樣呢?

這不禁讓我想起去年九月敘利亞電視台推出的年度齋月大戲「倫敦的阿拉伯人」(Arabs in London),那部連續劇地點架設在倫敦最有名的阿拉伯街道,阿德及瓦街(Edgware Road),這條街以眾多阿拉伯咖啡館聞名,好似我們的唐人街一般。劇中全景皆在倫敦拍攝,主要描述生活在倫敦的阿拉伯裔新舊僑民,如何在適應新文化與維持舊傳統間找尋平衡點,正如我們可以想像的任何移民文化一樣,入境到西方世界的阿拉伯人得在種種東西衝突與不同的背景環境間,學習如何去克服困難,亦或學習如何與困難妥協,這樣一條漫漫長的路程。其中有一幕描寫的是敘利亞青年薩米為了賺錢,離鄉背井一人來到倫敦,因為沒有正式的工作簽證,只好偷偷在餐廳打工,有一回是演到英國政府衛生局臨檢突襲,身分不合法的薩米在朋友的協助下躲到廚房外頭的大垃圾箱中,朋友為了幫他躲過一劫,拿了一包又一包發酸的垃圾往他身上埋,顧不得老鼠在其中吱吱亂叫也不能讓他被檢查人員發現。檢查人員東查西查,拿著尖棍往垃圾箱裡刺啊刺的,最終薩米是躲過了臨檢,但他心裡面流的血恐怕遠比手臂上刺傷的血痕還來得深吧?

當然,幸福來訪時這片片長不滿兩小時,無法像上述連續劇一般廣泛地討論在歐洲生活的阿拉伯人他們的工作生活點滴、兩代之間觀念的差異、以及出人頭地的背後被犧牲掉的多少原則與價值觀。但這部電影透過幾個要角相遇以後的故事,把我們這群觀眾帶到不熟悉的移民情境底下去想像,因此即便整部戲的劇情重心並未著眼於移民者的心態及調適等面向,可是當我看著塔禮克被囚禁在拘留所,看著穆娜闡述著當初是因為先生在媒體上發表了反政府言論,而他們一家為躲避政府欺壓才想出移民至海外的辦法,卻又在異鄉不能得志遭受到箝制的同時,我不免將兩個故事串在一起地想著移民文化下帶來的沈重。當人們試著面對異文化的衝擊時,那種內心的矛盾,對於合法移民已然不易,更何況是非法的移民們?

這部片除了讓我重新思考九一一替美國社會種下的餘毒以外,我另外特別喜歡的是它的片名,The visitor。編劇巧妙地在一幕幕場景中,替每個劇中人物安排了一個又一個的不速之客,對於塔禮克這對情侶來說,華特突然的出現是不速之客,但是對華特來說又何嘗不是,自己的房子住了兩名陌生人,而塔禮克母親穆娜的出現則又是另一幕高潮。這些人無意造訪卻意外地在別人生命中短暫駐足,從而留下了溫馨的足跡,帶給人們無限希望與感動。只是很可惜的,不論是訪客還是不速之客,就像電影結局那樣,塔禮克被遣返,穆娜也決定回敘利亞繼續尋兒。他們終究得離開,可是雖是留不住人,但或許可以像片尾的華特在地下鐵放開心的敲鼓那樣,藉著生命裡這些意外的訪客帶給我們的回憶與力量,真誠地面對自己,繼續人生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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