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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將近，從朋友們的MSN暱稱或是FB自白處，都可略見諸家公司機關的尾牙把戲。我有點羨慕又有點暗自慶幸，以前工作過的地方很少這樣大費周章，都是找家餐廳吃個飯就算了事，所以我說我有點羨慕，因為我其實也滿期待可以有個什麼話劇啦啦隊，或是一窺長官失控走音畫面的機會，當然在羨慕後面隨之而來的慶幸或說自知之明，就是理解有得吃便是福，搞活動搞太累並不適合已經有年紀的我。

也就因為工作的這幾年尾牙並沒有給我留下深刻印象，我對尾牙的記憶反而是非常非常非常多年以前，阿媽手腳還靈活的那個年代。我有印象以來，阿媽一年就尾牙那天下廚，想想我跟阿媽的年齡差距大概一甲子，老人家下廚其實很不方便，但是尾牙那天，阿媽會到南門市場，買好新鮮的潤餅皮以及五花八門的涼菜配料，把煎好的蛋皮切成細絲，每道小菜都用個小碗裝好，然後還熬了一大鍋的雞湯或蘿蔔排骨湯，坐在小小的餐桌前，等待我們家出現。

餐桌上，阿媽會先點人禱告然後就開始叫大家吃，於是我們人人手拿餅皮，一下夾菜一下撒花生粉，像我手腳很不器用，怎麼都包不好，餅皮裡面的菜絲總是撒落一地，阿媽也還是叫我再多夾一點，非得要我把餅皮塞爆不可，而我阿兄則是沒有吃到三捲以上，阿媽是不會讓他回家的，於是尾牙這個每年年末會出現一次的某個夜晚，我跟我阿兄就負責拼命吃，大人們則顧講大人的話，偶而我爹娘還要轉頭過來叮囑我不要再吃得到處都是。

這是我們家獨特的尾牙形式。這也成了我後來對尾牙的記憶--潤餅、大鍋湯，還有，因為碗盤太多而更顯擁擠的餐桌。

後來阿媽真的老了，不太能再這樣東奔西跑準備這個準備那個了，我們尾牙變成去附近的小餐館吃。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最後一次在阿媽家吃潤餅是哪一年的事了，但我肯定的是當時我一定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如此想念那張薄薄的潤餅皮、淡淡的花生粉香，還有阿媽爽朗的笑聲跟偶而嫌我們吃太少的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