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參觀棕櫚的時候,你還記得樹旁為著鐵欄,石頭上面有塊大理石板寫著【瓦德哈米德棕櫚】嗎?你還記得墳上有金色的棕櫚圖案嗎?這是安拉建了這城以後唯一出現的新東西。關於這一切的故事,我現在就來告訴你。

你明天就要離開,你當然會離開,看看你發腫的臉和發炎的雙眼...可是你若不咒詛這一切,而是用一個更勇敢的心回想著今晚我跟你說的故事,那麼,這或許並不全然是一個很糟的經驗。

你記得幾年前有些國會議員還是官員什麼的會在我們這來來去去,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做什麼,就像海浪有時會把海草沖到岸邊一樣,有時也會有些陌生人來我們這,雖然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會多待一晚,可是他們都會給我們帶來首都發生的大小事。有一次,他們說一個新政府取代了另一個政府,我們問他「是誰發動政變?」卻沒有得到答案。我們自從放棄了船運停靠站的開發以後,也就不太有再在意我們這安靜的存在了。兩年過去,我們不知道現在政府的運作、是黑是白。政府代表來了也不會住下來,我們也感謝安拉省了接待他們的麻煩。一直到四年前,一個新政府取代了第一個政府,新政權好像要我們意識這件事,有一天我們醒來的時候,有個小頭銳面的人頂著大帽子帶著兩個士兵,在那量我們的棕櫚。我們問他發生什麼事了,他說,新政府打算在棕櫚樹旁架設船運停靠站,我們告訴他「我們之前已經表態了,為什麼你們會認為我們今天會改變想法同意呢?」他說,「舊政府默不做聲那是一種示弱的表現,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掐頭去尾地說,我們拎著他們的頸子把他們丟到水裡以後就回去工作了,不到一個星期,這個小頭銳面的人帶著一支軍隊,下令抓這抓那的,抓了差不多二十個,我也是其中一個。他們把我們關在監獄裡關了一個月,然後有一天,把我們關起來的士兵把勞門打開,我們問她怎麼回事?他們沒有一個人說話,但是我們注意到監獄外面聚集了一大群人,那些人發現我們以後大聲歡呼尖叫,然後上前來擁抱我們,他們穿著體面的衣服,手上還戴著金錶,他們把我們帶回我們的村民那。然後我們看到更大一群人,伴著馬、駱駝、貨車。我們彼此說著「首都的喧囂都飄到這來了。」他們讓我們二十個人站成一排,大家紛紛上前來跟我們握手,總理...國會主席...議長...某某區代表...我們看著他們滿頭霧水,接著他們把我們帶到棕櫚樹下,總理把那塊金牌給放上去,就是你看到的那些。他們離開跟來時的陣容一樣浩大,當然,因為牛蠅的關係,他們沒有多待一晚,那一年的牛蠅非常肥,就跟之前我說的傳道者碰到的牛蠅一樣。

後來,有個陌生旅人告訴我們事情經過,「大家都不喜歡新政府,因為他們只是用錢買到國會席位,於是反對派就在等候時機,剛好,發生了棕櫚事件,你們又被關進監獄,報紙開始發布消息,反對黨主席開始發表演說,他說『這個政府已經暴力到一個地步,他們干預人們的信仰,破壞聖地!』,講到這邊的時候,他停住用一種悲戚的聲音控訴『你們去問問我們的總理對瓦德哈米德棕櫚做了什麼,你們去問他為什麼同意讓軍隊去侵犯聖地。』」全國上下,聽到這番話以後開始呼喊著要保護棕櫚,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或許是因為這個國家的每個村落裡都有著類似瓦德哈米德棕櫚這樣會出現在人們夢中的聖物吧,總之一個月的喧囂過後,有五十位議員被迫下台,原先的第一政府又重新執政,國家報媒報導著「瓦德哈米德棕櫚是我們國家覺醒的象徵!」

原文:دومة ود حامد

作者:الطيب صال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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