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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阿公們都在我還小的時候就上了天堂,所以在成長的過程中,對於阿公們的認識,只能藉由舊照片和爹娘的話當年來理解。二十代的尾聲,認識了男人,進入另一個家庭,男人的阿公成了我的阿公,我的生命中遂多了這位讓人覺得溫暖的長輩。

阿公是個文人,再加上巴拉圭的情份,每次跟阿公見面,他都會拿著個什麼和我分享,有時是他們在巴拉圭的相簿、有時是族譜、有時是阿公自己的詩詞。阿公鄉音頗重,一開始聊天的時候,比較多我都是藉物會意,習慣以後,才發現阿公說故事的厲害,用詞之生動和阿公自備的幽默,讓我至今難忘東區打蛇和福建虎兒報恩的奇聞軼事。阿公的手藝也讓人難以望其項背,頂樓的花園是一盆又一盆的茶花,我怎麼都種不活的蘭花,阿公隨隨便便家裡就能放好幾盆開,偶而興之所至,還會做餡餅跟雞捲。

結婚以後來到美國,所以與家人見面的時間濃縮成一年一個暑假,就這樣在阿公的說不完的故事與一杯杯的好茶中,一年又過了一年。聽阿公說書的對象,從我蔓延到小童一號又蔓延到小童二號,在阿公的調教下,我兒也能領略天龍八步與包青天。可能因為我是長媳的關係,所以阿公有時也會跟我交代持家之道,「要節約,但不能小氣」。近幾年,阿公的聽力衰退不少,漸漸地,阿公的話也說得比較少了,多數時候在視訊中,就是見到阿公對我們招招手、微微笑,喊喊我們的名字。阿公個性有種堅持,堅持上下樓不讓人攙扶、堅持自己搬東搬西、堅持自己坐公車出門辦事,有次我跟阿公過馬路,阿公晃了一下,我心臟都落了一拍,趕忙上去牽住,阿公卻一個手勢,意思是叫我走自己的。後來聽堂妹講,原來阿公六、七十歲的時候曾經中風,但是為了抱小孫(就是堂弟),認真復健後來就復原了,要不是堂妹說這段,我想都不曾想過,原來阿公是中過風的人。這樣的堅持也陪伴著阿公最後一段時光,在病痛的纏擾下,辦了百歲宴,過了百歲生日,拿到區公所叔叔的獎狀。

兩天前的傍晚,阿公用餐完,熟睡了。雖然很捨不得,雖然很想再喝一杯阿公親泡的茶,很想再跟阿公握握手,可是想著阿公終於也卸下了病痛,心裡也覺得不那麼難受。再見了,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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