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我還在覺得自己的幸福無以言喻,做的是此生最愛的工作,每天享受著跟少年人鬼混的時刻,一年不知幾次被不同的人抱著說感謝,還能拿到一份過得下去的薪水。可是可能是因為這個週末剛寫完期末年終反思報告,今天突然覺得心累,覺得需要停步。

我可以很誠實地說,我現在在的教學機構絕對優質,在美國數一數二,裡面每一個教職員都是該領域的佼佼者,因為這樣,我進來學校四年如履薄冰、兢兢業業,深怕自己拖累學校,一樣老實說,這四年的努力我覺得也絕對對得起天地良心,從第二年開始,我每年拿一張證照,去年拿到全校最優教師,今年兩個計劃拿到兩個重要研討會大獎,然後就在學年要結束的此刻,我突然覺得已經滿了,就像火鍋吃到飽一樣,再吃一口我就要吐了,我再往下一步要走到哪去?

學校為了鼓勵大家好還要更好,訂了一種發展機制,像爬梯一樣,把每一格的定義讓大家知道,所以在第一格的教職員就知道還要再往哪些部分下功夫才能再往第二格走,學校也清楚明示對大家的期待,梯子這麼高,不是每個人都需要爬到最高那格,但是如果學校多數的老師都能在某一梯的高度,那就已經足夠了。我覺得這樣的發展機制,在某個階段確實有它的作用,因為很多人不是不前進,而是不知道要往哪走、怎麼走,這道梯可以給許多停滯不前或是需要一點推力的人一點方向,如同四年前剛進學校什麼都不懂的那個我。

可是,到了一個點以後,我不禁覺得這個機制在逐漸消磨我對教書的熱情。

我開始想,我已經做到這樣了,為什麼學校還沒有把我放到梯子的下一格,然後,我一邊想,那我一定是哪裡還做不夠,一邊又想,我日後還有可能像今年這麼幸運拿兩個研討會大獎嗎?今天都沒升梯了,我還天真肖想明年嗎?就是這樣日思夜想長白髮的過程中,我了解到我開始變成追求名欲的人(我不求利,做老師本來就無利可圖)。我希望自己當這個、當那個,已經完完全全跟只是喜歡教書只是喜歡學生所以做個老師的單純脫離了。

「不要效法這個世界,只要心意更新而變化...」,第一次很訝異地發現,這就是效法世界所帶來的疲憊嗎?

To act justly, and to love mercy and to walk humbly with your God. 這才是一生所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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